保护改造小公园历史文化街区的浅思考

黄浩瀚

    小公园老城区是汕头的根和灵魂，是近现代汕头崛起的发源地。它对于潮汕、梅州客属乃至闽西一带的华侨有着特殊的意义，是广大侨胞魂牵梦绕的精神家园。重新保护改造好小公园历史文化街区，特别是那些蕴含着特殊意义的历史老建筑，更具有特殊而重要的国内外意义。近现代小公园的那些历史老建筑，是汕头这座城市的辉煌历史和文化印记，是汕头的底蕴和灵魂，如让潮汕、梅州、闽西无数华侨魂牵梦绕的“小公园”亭和南生百货大楼，情牵潮、闽两地侨心的“胡文虎”、“胡文豹”大楼和潮漳会馆，彰显潮梅一家亲的大埔会馆，国共领导人客居过的桂园和适宜楼（现国民革命军东征军旧址），承载汕头厚重历史的开埠纪念馆和汕头海关关史陈列馆，还有见证汕头开埠历史的各国领事馆旧址……这一串串令海内外无数潮人自豪和思念的名字，可以说是情系华侨华人的根和线，也是奠定昔日汕头在政治、经济、军事、文化以及市政建设在全国乃至世界声名遐迩的成就。
    改革开放后，随着汕头经济特区的创建以及经济、人口重心的东移，昔日曾经热闹辉煌的老城区逐步冷落稀疏甚至显得有些破败颓废。近年来，随着新一轮经济社会的发展，重新规划改造以“小公园”片区的老城区被提上政府议事日程和计划。近几年，市委、市政府对小公园老城区的保护改造做了很多工作，如结合西堤公园的改造，整合、包装、策划打造“小公园旅游文化圈”，力求形成一个文化特色突出、地方色彩浓郁的全新潮汕文化旅游区，已经初具雏形。永平路步行街道路改造工程已基本完工；开埠文物馆不断完善，丰富馆藏文物；杉排路旧建筑进行外观美化和灯光美化，启动五福路保育活化工程，开辟了“开埠文化旅游”线路，将汕头邮政大楼、南生百货公司、永平酒楼、海关钟楼、老妈宫、存心善堂、国民革命军东征军纪念馆、侨批档案馆等纳入旅游路线，相继募集资金修缮了原大埔会馆（南昌起义南下部队总指挥部旧址）和位于中山公园的潮汕抗战纪念馆，并正式对外开放开辟为两处重要的爱国主义教育基地。加快对国共两党要人居住过的桂园进行修缮，这些举措有力地加快促进了小公园文化街区形成旅游圈的发展步伐。
    “事非经过不知难，看似寻常却艰辛”，要重新规划改造好小公园老城区，确实是一项任务比较艰巨的长期工程，绝非可以一蹴而就的事情。做好事前的整体策划、整体包装、有序推进十分重要和必要，最关键的一点就是要有专门机构、一班人马来认真做好这件事情。因为该片区建成历史年代较远，产权情况复杂，存在大量需要解决的历史遗留问题。建议组建专门一班人马先做好大量基础性工作、摸清基本情况，建议先从市国土、规划、房管、房地产档案馆、城建档案馆、市档案馆、旧城办等部门查阅相关土地房产产权情况入手，然后采取不同措施，稳步推进。那么，如何更好地保护改造好小公园历史文化街区呢？我们可以从历史和现状来加以浅析： 
    一、上世纪小公园街区的改造过程
    上世纪二、三十年代，世界上有两座城市的街区建筑风格独特美观（呈环形放射状的路网格局）、文化内涵丰富、规划设计理念先进，一座就是大名鼎鼎的世界著名文化旅游城市——法国巴黎，另一个则是中国汕头小公园老城区。可见，汕头其时城市设计风格和水平在国内外是领风气之先的。汕头小公园街区的规划改造始于1918年潮汕大地震和1922年“八•二”飓风灾之后，其时汕头老市区的平房旧房倒塌无数，急需进行恢复重建，大规模重新规划改建的倡议应运而生。从1922年开始，汕头市政厅开始着手编制“市政改造计划”，因时局原因未能及时实行。至1926年，汕头市政厅将重新修订的规划再次报呈广东省政府。在获得省政府的批准后，向社会正式公布实行。当时市政厅对老市区的规划改造理念前瞻，符合汕头商业城市的特点和比重，如合理设计划分出工、商、居住、游乐等功能分区。当时汕头老市区可规划改建用地共10347亩，商业区规划用地8428亩，约占了80﹪，余下的20﹪规划为其他功能区用地。市区规划建设采用法国巴黎街区为蓝本，以小公园中山纪念亭为中心，呈扇状放射扩张出升平、安平、国平等多条街道，与原居平、永平、商平等道路形成环型的城市路网格局。同时街区建筑根据汕头地区夏季炎热多雨的气候特点，融入南洋风格，形成既方便上下货，又宜行宜商的设计风格。街道两侧商铺设计为中西合璧骑楼，前是商铺，后是仓储，楼上住人，美观实用，具有独特的汕头商埠风格。这样的街区景观，在当时是世界级水平的。这种规划建筑布局完全符合汕头城市特点和商业需求。经规划改建后迅速聚集人气形成新商业区，吸引了众多国内外投资者，华侨资金大量涌入。当时有汕头埠四大百货公司之称的南生公司、振源公司、平平公司、广发公司相继聚集小公园商业区营业。四大百货公司，侨商侨资占了三个，南生公司更成为汕头商业龙头。新商业街区成了当时黄金商业旺地和豪华时髦的标志，据商会资料记载，汕头当时的白兰地酒年消费量在国内高居前几位。加上各项交通基础设施的完善，汕头的经济社会由此进入一个快速发展的黄金时期，1933年商业之盛居全国第7位，港口吞吐量居全国第3位，由此奠定了汕头在近现代国内城市的重要地位。
    二、国内外和周边城市对老城区保护改造的共识
    国内外有很多城市对老城区保护改造较好，如英国、德国等西欧发达国家是房子越老越值钱，因为这些老建筑历史文化内容丰富独特，是城市凝固的历史和音符，代表着这座城市的文化底蕴和人文特征，而且这些老城区、老建筑、老房子建筑质量保护完好，几乎每座建筑背后都有故事，是发展旅游城市不可或缺的文化资源。国内的北京、上海、成都、南京、苏州、宁波等地方对老城区改造保护也很成功，大多是既保留老城区原有的历史建筑风貌，又融入特色鲜明的本土文化，以发展老城区旅游文化产业来带动其他产业的发展。保护老建筑就是保存城市历史文化，这是无可争辩的文化共识，是对人类文明的重视和敬畏，老建筑都是不可再生的历史文化遗产，合理保护开发老城区成为国内外著名旅游城市的成功经验。
    据了解，汕头周边的揭阳、潮州两市也已启动老城区保护和改造。如揭阳市几年前就启动对进贤门城楼至北河边一带老城区和护城河的改造和维护，以点带面，以期重现古代“水上莲花”、“水上葫芦”的景观。潮州市对旧城区的改造更早，几年前已成功将湘子桥、开元寺、许驸马府、旧城门楼、牌坊街一带的老城区改造开发为旅游景点，为潮州的城市声誉、旅游、就业和第三产业发展带来无法估量的显性和隐形收入。去年底，潮州市再次启动对旧府衙一带老城区的重新规划改造，既盘活了用地，又提升城市品位和土地价值，一举多得，揭阳、潮州兄弟市的一些好做法，我们也可以学习和借鉴。  
    三、国内城市对老城区改造的成功做法
    据了解，目前国内对老城区改造成功的城市主要采取以下几种做法：一是由政府全盘向原产权人购买，然后重新统一策划、改造、开发、包装，采用这种方式政府有主动权，能够进行整体规划改造，策划产业模式和特色，较好较快形成有自己的文化特色和内涵，改造大多取得成功和较好效果。但有一点就是收购开发成本较重，要有雄厚的财政实力来支撑。有利因素在于即使有时短期难以收到效益，但政府利用其周边土地价值的提升，城市品牌品位的提升来加以弥补，从长远发展来看，应该说是得大于失的最佳做法。二是政府公开向国内外有实力的品牌旅游文化开发商招投标，由开发商自主市场化运作，向产权人购买产权或使用权，然后进行改造、策划和经营，采取集中投资，集中改造，统一策划和包装的方式，结合当地城市产业特点，形成商业旅游热点。这种做法的好处在于由品牌开发商策划经营，利用他们自身丰富的商业脉络和经营模式渠道，进行市场化运作，能够很快适应市场化需求，而且即使亏损政府财政也不用兜底。但缺点有时也很明显，就是完全市场化，有时难免过于商业化，商业气味太突出，缺乏文化韵味，难以把控商家经营范围和性质，违背改造愿望初衷。三是如果政府财力不强，暂时没有资金进行大规模改造规划，则可以先采取以点带面，先对道路路面、临街建筑物外立面、地下管道、街区绿化、灯光照明等公共基础设施进行修缮维护，改善卫生环境、优化人居环境，借此吸引商业和人气聚集，然后在税收优惠、政策资金扶持等方面做好配套服务，循序渐进，逐步开发，让产权人（代理人）看到商机，自行投资开发或租赁经营，最终自发形成商业旅游街区。这种做法对财政较为薄弱，招商引资较为困难的城市，有其可行性。其优点在于政府投入较少，且能立即带来一些见效，缺点在于形成规模效应较慢，且有时经营特色和范围杂乱，增加管理难度。
    四、将地方特色文化融入老城区改造开发中
    目前国内对老城区成功改造并开发得较好的城市，还有一个较为普遍的共同做法，就是将地方特色文化融入到老城区的改造开发经营之中，这是汕头可以学习借鉴的做法。如苏州的著名旅游景点七里山塘和平江路就将昆曲和评弹这些地方文化融入到老城街区的茶楼酒肆，形成当地最有特色的旅游文化特色。成都的宽窄巷、锦里，厦门中山路等地则将地方美食文化融入老城区的大街小巷，形成全国闻名的美食文化街区，这些地方特色文化的融入能够吸引大量游客，增加营业收入，扩大宣传影响力。而且既能保护弘扬传承地方文化，又能培养大量地方文化人才，并解决了就业问题。反观汕头拥有潮剧、潮菜、潮汕功夫茶、潮州音乐、英歌舞等多项国家级非物质文化遗产，民间涌现出潮汕木雕石雕、嵌瓷、陶瓷微书、微雕、剪纸、瓶内画等技能的一批能工巧匠，可惜没有一个常设的地方作为他们施展才华的舞台。笔者建议在改造开发小公园老城区的时候，一是考虑规划出潮汕美食街区、非遗文化街区、潮汕工艺品街区和民间特色文艺表演街区等专门展示区，让外地游客观摩学习领略潮汕优秀传统文化的博大精深。二是建议在靠近海滨路的游艇码头、西堤侨批公园一带，利用汕头内海湾得天独具的美丽景观，效仿法国巴黎香榭丽舍大街、宁波老外滩等国内外著名旅游城市，开辟为延伸、开放式的酒吧、茶馆、咖啡馆等休闲娱乐街区，让游客品海赏景，同时开发海上观光等游轮旅游项目。三是建议重新恢复建造大光明戏院、新观戏院（原陶陶戏园）作为潮剧、潮曲、潮州音乐、曲艺（评书讲古）等展示潮汕文化的常设表演场所，既能满足市民及华侨怀旧的心愿，又能聚集人才财气，形成具有汕头地方特色的旅游历史文化街区。目前的慧如潮剧艺术中心地理位置较偏僻，宜作为潮剧艺术研究和平时排演训练专门场馆。四是修旧如旧恢复如永平酒楼、陶芳酒家、中原酒楼、中央酒楼等老汕头埠知名酒楼，一方面作为弘扬传播研究潮汕美食文化的总部基地，另一方面提升并奠定汕头作为“潮菜之乡”的城市地位，无可争辩地对潮汕其他城市形成比较优势，又能满足海外华侨的寻梦思乡情结。五是建议借鉴新加坡举办 “潮州节”的做法经验，每年（或三年）定期举办潮汕文化旅游节，打造成一个具有国际性影响力、永不落幕的展示潮汕文化，凝聚潮人之心的文化大盛会。时间节点可以选择在每年的春节期间或者清明节前后，这个时间节点恰好是海外华侨和国内潮商纷纷回乡探亲度假和祭拜先人的时候。新加坡潮州八邑会馆在每年大约12月举办的“潮州节”，现已经成为一个规模很大的国际文化活动，该节日为集文化、艺术、展览和美食于一处的大型综合性文化活动。活动内容除美食、潮州戏曲表演，木雕、刺绣、书画、陶瓷和灯笼工艺制作等展览活动之外，还增添展示潮汕厚重文化底蕴的文史展如侨批展览、潮州茶文化、大师音乐会、国际性学术座谈会等活动。新加坡“潮州节”对展示海外潮人形象和弘扬潮汕文化，增强潮籍华侨的吸引力和凝聚力，以及推动潮汕文化在世界的影响力具有巨大意义和贡献。同时也进一步加强社会各界人士对潮团组织和社团的认知，为潮汕文化与传统习俗的推广，以及为更多年轻人、非潮籍华人和其他族群了解潮汕文化搭建起一条友谊的桥梁。 
    现在，国家大力推动“一带一路”发展战略，世界经济形势复杂多变，海外侨资侨力有重新回流中国投资的趋势，国务院批准汕头设立中国华侨经济文化合作试验区，就是希望汕头创新与国际的经济和文化交流合作的新经验和新做法，为新时期国家在引侨引资引智方面提供借鉴。如何争取用好国家优惠政策，利用丰富厚重的潮汕文化，充分吸引海外华侨、国内潮商雄厚的资金、技术和经营管理经验，来组团投资参与联合投资开发，建议市政府牵头设立华侨股权基金，向广大爱国爱乡的海外华侨、国内有实力的潮商募集资金来共同参与汕头老城区改造。同时充分利用国家加大城市开发建设方面的政策和资金扶持，这都将会成为汕头老城区改造成功的关键举措。重新保护改造 “小公园”老城区，打造具有潮汕文化特色的旅游街区，如同留住了汕头的城市文脉和历史印记，也是广大海外侨胞的共同心愿和情系桑梓的潮人家乡情怀。

（作者单位：汕头市档案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