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湃在潮汕
■ 秦梓高
彭湃同志是我党杰出农运组织者与领导者，也是国民党中央农民部秘书兼广东省农民部部长，创办了广州农运讲习所并任所长。1925年，周恩来出任东江各属行政长官时，到汕头建立潮梅海陆丰农协办事处，亲任主任，是中共汕头地委委员兼农运书记。
今年是彭湃同志在海陆丰创建工农兵苏维埃政权90周年。当时敌强我弱，斗争形势十分严峻，他敢为人先的思想，在祖国大地首先创立陆丰县和海丰县苏维埃政权，这种大无畏革命精神值得人们敬仰。
大革命时期，彭湃在潮汕各地领导民众进行不屈不挠的斗争，与潮汕人民解下不解之缘。这些史实，对于当前宣传正能量是份很好的材料。
一、与潮人革命志士结为挚友
1917年，在辛亥革命后政治风潮影响下，彭湃东渡日本求学，并与先期到日留学的杜国庠（澄海人）、李芳柏（饶平人）结认。并由此认识了在东京学习的陈卓凡（澄海人）、王鼎新（澄海人）。1919年我国爆发了“五·四”爱国运动，震撼了日本。5月7日留日中国学生响应游行，遭到日方军警的弹压。彭湃等29人受伤，王鼎新、陈卓凡等39人被捕。经过这场斗争，由于彼此革命志向相同，成为至诚挚友。值得一提的是与彭湃同年到日读同校的李春涛（潮安人），为了共同追求真理，成了莫逆之交。随着俄国十月革命的影响在日不断扩张，彭李二人认为有必要学习苏俄革命经验。于是发起组织进步团体“赤心社”，示要一心学列宁。最初参加赤心社10人中，就有王鼎新、陈卓凡、杨嗣震等人。赤心社还出版《赤心》刊物，传播马列主义。彭湃在日学成回国后，1922年出任海丰县教育局时，就请李春涛、杨嗣震前往海丰任教，再与春涛、嗣震等人成立“赤心小组”，出版《赤心周刊》宣传社会主义。彭在家乡发动组织农民时，春涛为他起草了《海丰全县农民泣告同胞书》。由于陈词痛切，激起了农民的满腔怒火，影响甚大。后来春涛赴北京任教时，还撰写了《海丰农民运动及其指导者彭湃》一文，再一次支持彭湃从事农运。1925年李春涛还再到海丰实地调查，并写成了《田地究竟是谁的呢？》，歌颂彭湃领导农运成就。同年11月周恩来出任东江各属行政长官，李被任为“岭东民国日报”社长。随后彭湃也来汕头与春涛一起战斗，俩人交往是甚笃，被人传为佳话。
彭湃还是潮汕人女婿，其爱人许玉馨是揭阳县榕城人，1926年到汕头礐石女子学校读书。在当时革命洪流影响下，她积极参加党领导宣传工作，被吸收为共青团员，翌年初又加入中共，并调到汕头地委工作，与彭湃建立深厚感情结为夫妻。
彭湃儿子彭仕禄（我国核动力专家，核潜艇之父），在父母双亡后，怕被反动派斩草除根，小小年纪在他叔父护送下辗转潮安彩塘金砂乡陈厝村，由中共潮澄揭边县委委员陈永俊母亲潘舜贞抚养。后由于叛徒出卖，潘、彭同时被捕投入潮安牢狱。不久又要将小禄一人押往汕头石炮台监狱禁闭。当时同监的政治犯刘斌听知只有八、九岁，是彭湃后代，要离开亲人单独发配异地时，发起为烈士遗孤捐一个铜镭运动，把捐到的钱给他做套新衣，剩下的钱给仕禄备用。最后还是由与彭湃同时留日好友陈卓凡保释出狱，才能与彭湃母亲团聚。彭湃与潮汕人民结下不解之缘。
二、积极领导潮汕农民运动
1922年彭湃在家乡发动农民组织农会，遭到地主豪绅作对。1923年7月5日（农历），海丰县反动派出兵镇压，制造了有名“七·五农潮”惨案。同年11月彭湃为了营救被捕农友和发动潮梅地区农运，来到汕头在新马路（现民族路）荣庆里（现志成街）9号，设立“惠潮梅农会筹备处”。随后他前往澄海、潮安等县联络发动，还派出陆丰农会干部吴涵到潮阳的四、五、七区发动农民组织农会。12月在汕头召开有普宁、惠来、澄海、潮阳等县农民代表前来参加的10县农代会，正式成立办事处，彭湃任主任。由于当时东江仍为军阀统治，农运不能很好开展，办事处后也消亡。1925年国民革命军出兵东征，铲除粤东军阀，周恩来出任东江地区行政长官、工农运动得到蓬勃发展。不久彭湃来到潮汕，任中共潮梅特委委员兼农委书记。他不单把海陆丰农运经验传到潮梅，而且抽调干部支援潮汕各地工作。包括：陈振韬，来汕参加工运领导；吴焕芝，汕头市郊农运领导；陈魁亚，任普宁县党支书；邝纪璜，惠来农运特派员等。1926年1月在汕头民族路志成街1号（现15号）成立“省农协潮梅海陆丰办事处”，彭湃兼任主任。这是大革命时期粤东地区农运指挥中心。在办事处领导下，潮汕各农会会员不断壮大，农会组织纷纷建立。它对发展农运、组织农军、开展反官僚地主剥削、铲掉豪劣把持产权、废除苛捐杂税和封建陋规、实行减租减息、维护农民权益发挥了重要作用，在潮汕农村大地形成“一切权力归农会”的大好势态。
这期间，彭湃还辞去省农民部长职务，坐镇汕头，全力领导潮汕农运。他不时深入到农村各地指导工作。1926年5月，彭湃就亲自到汕头市郊蓬州了解农运情况，并在圩亭的大榕树下召开农民大会。他在会上号召农民起来斗争。会场不断高呼着“打倒土豪劣绅，工农商学大联会，取消食盐专卖”等口号，群众情绪相当激昂。为提高农运骨干素质，彭湃决定在鮀江区宝莲庵开农运讲习所，培训农运干部。当揭阳三区农协成立时，他也亲临现场并鸣枪当礼炮，老农对此印象特深。1927年1月，澄海庆祝“二·五减租”胜利举行大会时，彭湃亲往庆贺并即席讲话，对群众鼓舞很大。
由于农运迅猛发展，彭湃声望很高。1926年1月普宁的反动地主武装镇压农民运动，造成了“普宁惨案”。当彭湃亲临处理与慰问受害农民时，县农会组织了2000多名男女会员和500多名农军，擎着大旗、打着锣鼓、舞着英歌来到20多里处的广太圩迎接。有的农民高兴得做起诗来歌颂：“农会建立好威风，战胜敌人年又丰，男女农民同欢庆，起舞奏乐迎彭公。”有的农妇带儿牵孙，争着来看彭湃。说是天下出了“明公”才有这样扬眉吐气的日子。
1926年12月11日，中共汕头地委委员、工运书记、汕头总工会委员长杨石魂为了解决揭阳左派工会和右派工会的矛盾，亲赴榕城。当晚被揭阳反动派指使打手将杨石魂绑架密禁起来。为了营救杨石魂，汕头地委电告正在梅县巡视的彭湃回汕。彭湃亲往揭阳解救，连夜乘船到榕城。找县长和右派头头交涉。他们慑于彭湃的威望和社会舆论，不得不把杨石魂放出。当杨石魂在彭湃陪伴下回汕时，工农群众已在牛屠地（现月眉中专附近），召开欢迎杨石魂脱险归来大会。当看到彭湃与杨石魂时，有的人高兴得把帽子抛向天空，会后工人抬着杨石魂游行，表达了对自己领袖的爱戴和对反动派的仇恨！
由于工农运动蓬勃发展，国民党右派散布谣言，诬说“农民要造反了”，“农军要占据潮汕”，借此来反对农会。为了反击右派进攻，1927年2月23日，在汕头召开了潮梅海陆丰第一次农代会暨劳动童子团代表大会。彭湃作了报告，强调农民要取得斗争胜利，不能依靠政府，要靠自己团结力量。大会期间还举行工农商学联欢会和工农群众大会，并通过《拥护减租运动》《取消地主自由吊佃》等16个决议案。此时潮梅海陆丰农会会员60多万、占全省农会会员近一半。这是彭湃在汕头最后一次主持的农代会。
由于彭湃在群众中威望高，又是党领导人。1927年“4·15”反革命政变中，国民党潮梅警司企图诱捕彭湃，但这时彭湃与其爱人许玉磬，共同出席在武汉召开的中共第五次代表大会和共青团第四次代表大会，才免遭敌害。
三、率南昌起义军挺进潮汕
1927年8月1日，周恩来等人在南昌领导武装起义。彭湃从武汉赶到南昌参加，被任命为前敌委员会委员，率军挥师南下，直指广东，再次来到潮汕。彭湃与战士一起行军，一会儿高唱国际歌，一会儿来段粤语曲，又讲革命故事，他的革命乐观精神，感染和鼓舞着战士。当大军挺进粤东时，他发挥地悉人熟的优势，当起义军进占大埔茶阳后，兵临三河坝地区，这时有情报说三河镇内还潜藏着一股地主武装。彭湃自告奋勇，带领短枪队先行搜索，主动出击，一举缴了民团的枪械，为大部队前进扫除障碍。为了配合起义军进军，彭湃通传海陆丰农军进攻五华，阻滞国民党黄绍雄的军队。
9月23日，起义军进入潮州后，潮安县委书记林务农，来见周恩来和彭湃，林原是海丰党的干部，彭湃非常熟悉，他要林马上开展鼓动宣传，大讲起义军的性质与宗旨，安定人心；要迅速恢复各种群众组织，协助新生革命政府维护治安；要立即组织人力抢修被敌破坏铁路恢复交通。林务农即派县委委员赖其泉，协同新成立县革委会委员长林兴霖，公安局长李国珍建立各区领导机构。派县委委员陈府洲、林谦和协助县工会委员长谢汉一恢复工会和学生会，还派县委委员许筹、许穆锡、黄金得负责恢复农会和农军，并派县委委员孙应采、陈超英恢复妇女会。当晚在铁路工人与群众连夜奋战12个小时后，抢修了被破坏路段，保证了起义军翌日顺利进军汕头。
9月24日，彭湃随先头部队开进汕头市。于隔天出席在牛屠地（现月眉中专附近）召开的军民联欢会。那天会场热闹异常，一队队的工农队伍开进来，雄纠纠的起义军开过来，个个面带笑容欢天喜地。当周恩来、叶挺、彭湃等领导人出现在台上时，全场欢呼起来。尤其是周恩来和彭湃，是群众熟悉与爱戴的领袖。周恩来曾在汕头主持惠、潮、梅地区政务，是大家尊敬的地方长官，彭湃又是百姓崇敬的农民领袖。特别是彭湃在会上，用通俗易懂的语言慷慨陈词，大大地鼓舞了人们斗志。在此期间彭湃在汕头听取新任中共广东省委书记张太雷传达中央“八七”会议精神，张通报了在这次会议上彭湃被选为临时中央政治局委员。在汕头新成立的中央南方局中，彭也被选为南方局委员。与此同时，彭湃与地方党领导，研究如何进一步协助起义军，遂决定把原东路工农讨逆军改为东江工农革命军，彭亲任总指挥，杨石魂、郭瘦真为副总指挥。为了支军支前，彭带上工农革命军总指挥部28人随军出发，并把总指挥部设在起义军前线指挥部隔邻。当起义军在揭阳汾水激战时，彭发动革命群众为起义军运输弹药、送粮食、抬担架、抢救伤兵。动员赤卫队员协助起义军战勤和外围警戒任务。当起义军撤离战地时，彭又与当地党组织打扫战场，收容伤员，转移武器，掩埋战士尸体，再把贺龙委托送揭阳县委30支步枪及一批子弹交给县工农革命委员会委员林希明后，才急忙赶到普宁流沙，参加前委在那里召开的军事决策会议。10月3日下午，起义军行至普宁流沙钟潭村后的莲花山时，突遭国民党军截击，革命队伍被冲散，彭湃与谭平山失去了联系后，彭湃领着刘伯承、李立三、恽代英等人辗转到陆丰渡海过港，10月7日才到达香港。
四、组织潮汕工农武装暴动
彭湃到香港后又参加南方局与广东省委召开的联席会议，彭被委任为中共东江特委书记，不日他离港返乡，这时起义军由24师师长董朗和师党代表颜昌颐率领的千多名战士，突围来到海陆丰，与当地农军会合。在彭湃与东江特委领导下，开展了轰轰烈烈的土地革命，建立起全国第一个工农兵苏维埃政权。
这时广东省委还没有吸取“八一”南昌起义与广州武装起义的失败教训，仍认为到处都是暴动局面，指示东江特委“须即刻准备由海陆丰扩大到全东江割据计划”，特委通令东江各县立即举行“年关大暴动”。
1928年初为了实施“年关暴动”计划，彭湃率红四师（广州起义余部）三个团来潮汕。1月24日攻下惠来重镇葵谭。2月1日攻破普宁反动据点果陇乡。再转战惠来，并在兵营村召开惠来农代会部署攻打惠城。在彭湃与徐向前指挥下，集中红四师红二师与潮普惠三县武装力量，于3月15日和22日两次攻打惠城。10日惠来县委召开攻城群众动员大会，彭湃上台作动员报告指出，这次攻打惠城，我们有三个拳头，一个是农民兄弟，一个是潮普惠的农民武装，一个是我们红军。这三个拳头就能战胜敌人。他的讲话增强了军民夺城的信心与斗志。二次攻城击溃敌军近1800人，击毙敌团长向卓然。后红四师又攻打潮阳的成田和沙陇。由于不断暴动和强攻硬打，我军损失过半，暴动失败。
潮普惠的年关暴动失败后，三县农军撤至大南山。这时东特委机关也迁来大南山的林樟。同年4月省委又提出“东江工农割据”的任务。5月彭湃在林樟召开潮普惠三县负责人联席会。制订暴动计划。但这一部署为敌侦悉。敌军突袭林樟，彭湃与特委移入大南山的白马仔村。在强敌跟踪追击下，特委机关转徙至苏林、羊公坑等地。彭湃与夫人许玉磬则隐藏于潘岱石洞中，昼伏夜出，坚持艰苦隐蔽斗争。10月奉党中央之命，彭湃夫妇才离开大南山赴上海。
彭湃到上海后，任党中央农委书记。1929年8月因叛徒出卖被捕，英勇牺牲于上海龙华。彭湃牺牲后，许玉磬无比悲痛，发誓要为彭湃报仇。本来党中央是准备让许玉磬去苏联学习，但她坚决请求回老家继续坚持革命斗争。1930年夏，她把亲生儿女寄养在战友家后，奔赴革命根据地大南山，担任东江妇运主席。翌年当选为东江特委委员。在彭湃革命精神鼓舞下，积极领导大南山苏区人民，开展土地革命和武装斗争。1932年2月，许玉磬不幸于普宁大坝杜香寮村被捕。狡猾的敌人软硬兼施，先是对许进行诱降，当无计可施时，就威迫毒刑，企图使她屈服。但许玉磬则横眉冷眼，大义凛然，坚贞不屈，最后终被国民党反动派杀害于汕头市，牺牲时年仅24岁。
彭湃与许玉磬牺牲距今已有半个多世纪。在纪念彭湃同志创建工农兵苏维埃政权90周年之际，我们缅怀先烈的光辉业绩，发扬烈士“无私奉献，敢为人先”的革命精神，对当前更有现实意义。
（作者单位:汕头市委党史研究室）
